从涞源县城驱车出发,沿着蜿蜒的山路盘旋前行20分钟,便到了驿马岭。仲夏时节,这里草木葱茏,远山叠翠,山谷静谧,碑石无声。
“那一仗打得威武,也打得惨烈,这片土地晕染了英魂的热血。”涞源县红泉村红色讲解员、退休教师杨兴会感慨地说。在他口中,战火纷飞的年代里,驿马岭的故事,还得从平型关战役讲起。
“首战平型关,威名天下扬……”一首铿锵昂扬的《八路军军歌》传唱至今。1937年9月25日,八路军第115师在山西省灵丘县十里乔沟设伏,打了八路军东渡黄河后第一个大胜仗,全歼日军板垣师团主力1000余人,粉碎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鼓舞全国士气,这就是著名的平型关战役。
然而,鲜为人知的是,平型关伏击战的前一天,在涞源通往灵丘的交通咽喉——驿马岭,八路军开赴抗日前线的第一枪率先打响,有力确保平型关大捷,立下英勇阻敌的不朽功勋。
驿马岭,位于涞源县红泉村,海拔近1400米,群峰锁钥,地势奇险。
1937年9月,日军板垣师团由大同南下进攻太原,逼近平型关。为保证全歼日军,阻击东线日军对平型关方向的增援,9月24日,115师独立团奉师部命令,由上、下北泉出发,隐蔽插到驿马岭脚下的腰站地区,切断涞源、广灵至灵丘的公路,阻击日军援兵。团长杨成武接到命令:“死死顶住日军,绝不让一兵一卒越过驿马岭!”
上午10时,独立团一营一连刚进到腰站西南的白羊铺附近,尖兵排就与一小股日军侦察兵发生遭遇战,尖兵排的指战员勇猛冲击,击毙日军两人,日军分两路溃退至灵丘和驿马岭。
入夜后,驿马岭气温骤降,午夜秋雨浸透军装,寒气袭人。指战员们咬牙坚守,目光如炬,紧盯隘口。
25日清晨,激烈的战斗打响。一营一连连长张德仁率队正面猛扑隘口,击毙几十名日军。敌人居高临下火力压制,一连伤亡过半,张德仁身负重伤。二连连长宋玉琳智取侧翼,派麻排长率全排沿山脊逼近敌指挥部帐篷,手榴弹如雨倾泻,炸得日军人仰马翻。麻排长不幸陷入重围,壮烈捐躯。
隘口争夺惨烈异常。三连九班班长李红迪带领全班战士高呼“为祖国而战,为正义而战”,英勇冲锋,打退日军多次进攻。战友相继倒下,多处负伤的他独守阵地,收集弹药,远射近炸,一个人毙敌十余人,直到战斗结束,力竭被抬下火线。
血战至上午10时,八路军终夺隘口两侧高地,锁死咽喉要道。气急败坏的敌人轮番发起进攻,但一次又一次被击退,终未能前进一步。
15时,师部传来捷报:平型关战役歼敌千余!阵地上欢声雷动,士气大振。指挥部立即命令三营主力迂回日军侧翼,配合正面一营发起冲锋。两个营号声齐鸣,战士们如猛虎下山扑向敌群,残敌夺路逃回涞源城。
驿马岭一战,装备简陋的八路军独立团两个营击溃装备精良的日军第九旅团两个联队的多次冲锋,歼灭日军400余人,成功阻止日军增援平型关的企图,保证115师首战平型关的胜利。
88年光阴流转,战场的硝烟早已散去。青山绿水间,驿马岭一派生机勃勃的夏日景象。和煦的微风掠过巍然矗立的“平型关战役涞源驿马岭阻击战纪念碑”,仿佛仍能听见当年那穿透硝烟、激昂嘹亮的冲锋号角在群峰间隐隐回响,诉说着不朽的壮烈。
红泉村党支部书记任根生在山巅纪念碑前驻足,深情讲述:“当年激烈的战斗就发生在这里。看这山头,至今乡亲们还能在耕作时,偶尔拾到锈迹斑斑的弹壳,它们是那场血战最沉默也最有力的见证。”
沿着平坦的公路,任根生带着记者来到五公里外的红泉村,拜访了村里的“活历史”——退休教师杨兴会。
年届古稀的杨兴会,退休后便主动担起红色讲解员的任务,时常在纪念碑下为参观者讲述那段烽火传奇。
“这里的故事啊,就像太行山上的石头,数也数不清,讲也讲不完!”杨兴会说,当年八路军打胜仗,离不开乡亲们的支持,“老百姓为八路军当向导、送粮食、抬担架,还从前线上救回多名伤员……”这些口耳相传的细节,是历史最鲜活的注脚。
漫步在夏日的红泉村,昔日的抗战炮台遗址,无声诉说着过往。环顾四周,村庄早已旧貌换新颜。任根生指向不远处一排整齐的蓝色大棚,语气中透着自豪:“看,那是我们村的养猪场,石道沟那边还有个规模不小的养鸡场。这两个产业,是咱村集体经济的支柱,每年稳稳当当给村里带来20多万元的收益,惠及家家户户。”
“当年八路军将士在这里浴血奋战,打下了胜仗,才换来今天我们和平安稳的好日子。”任根生话音愈发铿锵,目光坚定,“作为这片英雄土地的后人,我们一定要发扬当年八路军主动出击、敢打硬仗的精神头儿,全面推进乡村振兴!”